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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纪之海--第四十九章 贤者的时光

甄蓁喝了半杯茶就回去上班儿了。午休时间有限,甄世子身边儿又有无数她嬢嬢的熟人。林太太现如今只有这么个养老闺女,人虽不在她身边儿,眼耳舌身意何尝离过她?原比亲爹妈对姑娘管束严格多了。所以凡人都可迟到,唯她缺勤不得。况且甄蓁就是个认真负责的人。

看着甄蓁分花拂柳快步离开的样子,云铎和曹琛互相看了一眼,恍惚回到了小时候,他们俩初中毕业了在家无所事事,甄蓁还得返校去交暑假作业的嘟嘟囔囔兼步履匆匆。

有一瞬间,他们俩都有点儿丧。

成年人的世界一点儿都不界面友好,活到三十岁,他们甚至怀疑所有的成功人士都得算幸存者偏差。眼看江湖汹涌,浊浪滔天,只要一天不退,就有无穷无尽的烦心事儿,劈头盖脸,避无可避。而且不错是一波接着一波,波波不太平。

他们的人生恍若独立孤岛,看河不清海不晏,日子长了,总会让人疑心:到底是风波恶不可抗,还是我太傻做不来?

云铎耸了耸肩膀儿,苦笑:“你看这来去匆匆的,真像来探外宅的渣男公子哥儿。”

曹琛拍了拍云铎的肩:“知足吧兄弟,你好歹还有个渣男探望,我的粉儿们都恨不得我纯净如冰雪,没有性生活呢。嗨,你说这世道,我帮不上你飞天,你帮不上甄蓁盖房,甄蓁帮不上我拿好角色。合着互相指不上!你说咱咋就没摊上一个霸道总裁,壁咚一下儿咱仨不拘是谁,一挑咱下巴,来一句什么:男人OR女人,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。然后小手一挥,世界完美,咱们大伙儿一块儿鸡犬升天了。多好,怎么就没有呢?”

云铎眨了眨眼:“霸道总裁?有啊!不过是对面儿那拨儿的。李公子!我成功引起他注意了,人家恨不得弄死我呢。”

曹琛崇拜地看着云铎:“那你还不着急?心就这么宽?”

云铎长长地叹了口气:“您兄弟我歼-15起降出的事故,咱就不说美帝90年满航母大黄蜂执行战斗任务在伊拉克吓得米格不敢出大门。就说日本,1945年以前,航空母舰上的舰攻机,舰爆机漫天飞舞随意飞,爆打中途岛海战,也落个跟樱花一样壮烈凋谢。我不腆着脸也活到今天?”

曹琛丧地直接就趴桌上了:“活着太难了,还是演戏好,就算死在剧里,坟地都不用续费的……”

说到这儿,曹琛看见云铎瞟了自己一眼,停一停,他居然又瞟了自己一眼。

曹琛拿白眼儿翻云铎:“干嘛?瞎子阿炳终于被哥盛世美颜震撼了?告诉你我曹公子三贞九烈,走到哪儿贞节牌坊跟到哪儿,可不跟甄蓁那个眼皮子浅的丫头一样,傻不愣登地让你个兵痞占了便宜。”

云铎搔了搔后脑勺,试探着问曹琛:“曹琛,你……真……没性生活啊?”

凭空一声爆呵:“滚!”回答云铎的是一个横空飞过来的抱枕。

傍晚,云铎找曹琛借了那艘渔船。

曹琛兴奋地直搓手:“海钓吗?我也去!我也去!”

云铎眨眨眼:“我去看妹子。你去干嘛?”

曹琛看了看外面的天,很有几分臊眉耷眼:“哦……这么晚了……”

云铎笑嘻嘻扔下一句:“这能早去吗?哦,对了,你不懂,你没性生活!”

斯人潇洒离去,留下曹琛一个人在屋里愤怒地挠着沙发。

时针指向了九点钟,外面淅淅沥沥下着下雨,甄蓁洗过澡,甩了甩脑袋,给屋里点了一支惠安老沉香,白烟袅袅,味道略酸,安神助眠最好不过。

她没有开大灯,只留了几盏床头昏黄的光源不灭,自己一个人独坐床边儿慢慢地通着头发。她发长七尺,光可鉴人。坐在那里梳理青丝,触手根根柔润,自己都觉得这一头长发极美,足够拴住谁的心。

甄蓁安静地梳着头,琢磨着:留长发真好,可以花好多心思慢慢地把它梳顺,一根根都梳顺了,我一边梳,一边等,这样的话,等多久也不会不耐烦的吧?

一点一点地顺着头发,甄蓁觉得,自己可以耐心地等他等上一千年。

窗帘无风自动,带着雨水味道的潮湿空气刮进屋里,甄蓁旁边的床垫一陷,有双凉凉的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梳子,身后传来好低沉的男声:“不如……我来梳……”

甄蓁挑着嘴角笑了笑。

那扇窗,她特意没有关的,虽然他没说,但是她知道他会来。

甄蓁头也没回,反握住了那只手,贴在脸上慢慢地摩挲,问:“怎么过海的?难道摆渡还在?”

身后的人笑了:“曹琛的游艇呗。”

想起来那条标号蓟秦养 3390的柴油动力船,云铎和甄蓁忍不住一起笑了出来。

客房外有人敲了敲门,周淑云的声音传过来:“组长,这么晚了,你有访客吗?”

云铎没想到还有这一出,瞪大眼睛看着甄蓁,问她要主意。活脱被捉奸拿双的紧张感。

甄蓁好笑地摁住了云铎的嘴,回过头说:“看电影呢。周姐姐有什么事儿?”

周淑云明显松了口气:“给你送个果盘。林董怕您上火。”看意思人还要进来查查宿舍呢。

云铎嘴型问她:“我藏哪儿?”

甄蓁笑嘻嘻地把他从头推倒到巨大的双人床上,床垫甚软,云铎应声陷进去一半儿,眼前一红,甄蓁手腕抖处,一床巨大的红色床单铺天盖地把他遮了个严严实实的。他有几分忐忑,这样藏得住吗?不过这点儿不安很快就被另外一种情绪替代了:云铎眨眨眼,眼前一片红彤彤的,就跟头上盖了个盖头似地,只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等着甄蓁回来,那感觉诡异极了。好像等着夫君进房的新娘子。这么想着,居然有几分期待她快回来。

周淑云并没有进甄蓁的房间,她们站在门口絮絮叨叨地交谈着。甄蓁的声音很轻,听不太明白说的什么,好像是工作上的事情。

屋子里弥散着略酸的甜香味道,枕头上满是甄蓁的气息,些微疲惫的感觉袭来,云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,然后……慢慢就睡熟了……

睡熟了……

他已经太久没这么轻易熟睡过去了,跌入睡河的一瞬间,自己都惊诧了一下儿。

那天曹琛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偷偷煮了点儿沙茶酱火锅底料,他其实蛮盼着云铎一会儿从甄蓁那儿回来的时候,能给哥带点儿海鲜啤酒什么的,虽然他也知道这不太可能的。

温柔乡是英雄冢,不知何处是故乡。

云铎一脸没出息,媳妇儿迷,这趟人家明目张胆的采花去也,还能想起来他当哥哥的好处?

但是谁不能存个念想儿呢?

沙茶酱在锅里滚了两滚,香喷喷的。

理论上就该下锅硬菜了,但是曹琛没有硬菜。

曹琛没有海鲜,曹琛没有鱼丸,曹琛连粗面都没有。还不如麦兜儿呢。

他只有一个空荡荡的锅。

会包饺子的妹子离开这个房子了。

对付能做菜的兄弟追她去了。

外面下着细细软软的雨,屋子里空荡荡的能听到回声。

曹琛突然就有点儿唏嘘了起来:当初,这个楼多热闹啊,爸爸妈妈,叔叔阿姨,弟弟妹妹。喧喧闹闹,生气勃勃。这才多少年啊,呼啦吗撒地风流云散,物是人非啊。

那天的雨,到前半夜就停了,乌云散去,天上露出来一个玉盘似的月亮,银光泄地,照得地上雪白雪白的。

饥肠辘辘的曹琛很没形象地揣着一双手,倚在门边,往外看。

雨后的空气湿漉漉的,如罩了一层薄纱,如乳似霰。

院子里的月季花都好像被仙女棒点中一样精灵可爱,花瓣上的水珠,钻石一样“卟零卟零”闪着光。这座小小的房子,居然和童话故事里一模一样的漂亮,就算下一秒发生什么神奇的事情也毫不违和的那种好看法。

可是没有神奇的事情,童话里的小屋也就是一座房子,悲催的是,屋子里终于就剩下曹琛一个人了。

纵然曹琛大红大紫,风华绝代,事儿妈一样操心,远安排烈士遗孤,近归置兄弟妹子,手拿把掐把什么事儿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,为人处世简直牛逼闪闪放光芒,拥有粉丝无数,往哪儿一戳就是流量担当。

可是,只有曹琛自己知道,夜深人静的时候,曹琛总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……

怪闷得慌的。

想到这儿,曹琛不禁吸溜了一下儿鼻子,心中苍凉。

轻轻地叹了口气,曹琛揣着手回了屋,悻悻地把沙茶底料锅关了,他蔫不出地掏出来几块梳打饼干,蔫不出地回了房间,蔫不出地顺手打开了一本书,企图打发这一段难熬的贤者时光。

那是一本关于驼峰航线瞎编的民国小说,翻几页,写得居然有几分感人。

曹琛被感动得再次吸溜了吸溜鼻子,蔫不出地翻过来看看书皮,作者的名字挺好听,叫:洛昭阳。

他蔫不出地决定:以后要找人家作家签个名儿。

也不知道睡了多久,云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,屋里满是昏黄的灯光,温柔得像家一样。

空调开到了一个略冷的温度,和适合他身上盖的凉被。

甄蓁静静地躺在他身边,呼吸匀净,睡得好香。

嗯,他们俩重逢之后的互动,好像总和睡觉有关,各种意义的睡觉。

看着眼前的妹子,云铎忍不住伸出手,撩开了甄蓁鼻翼边的几缕头发。

甄蓁的觉很轻,她挑了挑嘴角,抓住了他的手,微微喟叹:“我以为你这次可以睡到天亮呢。”

云铎看了看表,凌晨三点钟。他居然连着睡了六个小时,了不起的飞越了。

云铎轻轻地拍了拍甄蓁的肩:“你睡吧。我守着你。”

甄蓁握着他的手,乖乖地点了点头,迷迷茫茫地又睡着了。

后来的三个小时,云铎没能再度入睡,他就痴痴地看着甄蓁的脸,就这么一直看着,一直看着。

一直看到熹微的晨光给窗帘染了一层淡淡橘色的光晕。

一直看到曙光给甄蓁的脸上涂了淡淡的红晕,很好看的血色盎然,健康又可爱。

这个女生,他真是越看越喜欢。

也许是云铎的目光热辣辣的能量太足了,不久,甄蓁再一次睁开了眼睛。看清了眼前人,她毫不吝惜地给了他一个笑笑的早安吻。

云铎轻轻地把甄蓁搂在了怀里,亲一亲她的额头。

屋子里静静的,安静到他们能听见彼此的心跳。

那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一起吧。

躺着,躺着,云铎有个错觉,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肢体环抱地躺下去,他们的身体最终会慢慢生长到一起,如同枝丫藤蔓,缠绵围绕,从此密不可分。

如果他们在此刻死去,那么搂抱的躯体上也一定会盛开出枝叶缠绕的杜鹃花来。

如果那样,也很好啊……

那样的话,他一定要做一片很强壮的叶子,帮妹子这朵花遮挡住海边的风和雨……

甄蓁微微地动了动,云铎瞥到她睡衣里面一片雪白皮肉,一拍脑袋,坐了起来。

他说:“我带了东西来。”

甄蓁迷糊地挑了挑眉毛:“好吃的吗?”

云铎打开随身的一个小包,里面有一个盒子。

甄蓁好奇地凑过去,云铎打开之后,雪白的膏脂,没有任何味道。

他把她从头摁倒,沾满药膏的手指,轻轻地滑过她身上每一处凸起的红檩,凉凉的,很舒服。

她身上,这样的红痕有很多。隔了一天的沉淀,皮下出血红泽变紫,更见狰狞可怖。

而更陈旧的紫色好像也有,这就让云铎有点儿……不能理解了……

云铎自责地抿住了嘴:“我以后……不会再这么对你了……”这次他的手很轻,怕惊吓了蝴蝶的那种轻法。

甄蓁瑟缩一下儿,语气淡淡的:“你要是再这样呢?”

云铎闷闷地说:“那你就打我好了。”

甄蓁撇了撇嘴:“没诚意,我又打不过你。”

云铎叹了口气:“我一定会改的!反正不改的话,你就肯定会嫁给别人。”

气氛尴尬了一下儿,云铎突然一皱眉:“嗯?我怎么觉得这是旧伤?”

甄蓁假笑一声,企图顾左右言其他:“你给我擦的是什么啊?”

云铎说:“药膏!在部队受伤的时候会用到的。缓解疼痛酸胀很有效。”

甄蓁震惊地抬头坐了起来,她愤怒地揪住了云铎的衣领子,满嘴抓狂:“你怎么会受这种伤?奸夫是谁?我都舍不得上你!他居然敢!啊!我那心肝宝贝的哥哥啊!你怎么能被这样欺负!说,是谁!我去给你剁了他!”

云铎恼怒地拍一下甄蓁的脑门子:“训练拉伤和挫伤啊。你在想什么啊?”

甄蓁怔了怔,放下心事地拍了拍胸口:“那就好。那就好。”说着她抚着云铎的脸颊,掐诀念咒:“哥是且只是我一个人的!你得为我三贞九烈守身如玉你造吗?要不然我会活活气死的。”

云铎在她耳朵上拧了一下儿,甄蓁偏头咬了他手腕一口。

于是云铎就把甄蓁推倒翻了过去,甄蓁顺势翻身伏在床上,手欠地拨拉着云铎的小包,很快,一个花花绿绿的盒子露了出来。

有一点点像口香糖的样式,上面花花绿绿的花体字:COMDON。

还没有拆封。

甄蓁“咦”了一声。

云铎劈手夺过来那个盒子,准准地扔到了甄蓁的抽屉里,和那盒丹媚并排躺在一起,嗯,天生一对儿的样子。

甄蓁好笑地回过头,目不转睛地看着云铎。

云铎搔搔脑袋,四外看着,很害臊但是很爷们儿地说:“总比你吃药好吧?这些事,我应该想到的,是我疏忽了。你以后该提醒我就提醒我。那个常吃不好的。”

甄蓁嘴里慢慢地“嗯”了一声,终究有点儿不好意思,把脸伏在胳膊里“叽叽咯咯”地笑。

走廊里已经有了人来人往的声音,云铎按住了甄蓁的嘴:“嘘,隔音不好,你总不能说一大早就看电影吧。嘻嘻哈哈的,说屋里没人谁信啊。”

甄蓁笑着“唔唔”了两声,挣了出来:“就跟他们说林董家的姑娘让狐狸精迷了。整日整夜自己在屋里叨叨咕咕的好了。”

云铎按住甄蓁的腰,作势打她屁股,自己也是忍俊不禁:“谁是狐狸精?”

甄蓁双手乱抓,居然把那个小包刨了出来。

她顿了顿,看看手上的小包儿,又看了看表,突然扭过头问:“哥,要不要试试?还来得及……”

要么说做男人压力大呢,对着被自己弄得钗横鬓乱的妹子,你好意思摇头么?必须不好意思啊。那还是爷们儿吗?

云铎意意思思地跟甄蓁客气了一句:“那……要不就试试?”

甄蓁从善如流:“嗯嗯嗯,试试就试试呗。”

然后就试了。

还行。

挺好。

没买错。

云铎就是那么会买东西。

那天时间也掐地蛮好,事后不久,就有人来敲门叫甄工的起儿了。

云铎叹口气,他们甄工是世子大人,黎明即起,万机待理,这等片刻不得闲,于是只好起来,帮她梳妆打扮。

甄蓁一边理着衣服一边冒出来一句再郑重不过的话:“我决定了。”

云铎一边给她整理头发一边愣了一下儿:“什么事?”

甄蓁回过身,笃定地跟云铎说:“我要跟你在一起,去他的李家少奶奶,我不稀罕!”

云铎气结,扭她耳朵:“我以为你早就定了!”

甄蓁特实在地告诉他:“昨天坐布加迪威龙的时候,心里恍惚了一下儿。”

虽然知道她开玩笑的,云铎还是声音凉凉的:“那怎么又改主意了?”

甄蓁搂住了云铎的脖子,臭不要脸地香了一口:“因为哥比豪车好!”

温香软玉抱满怀,云铎晕晕乎乎地脑子里冒出来曹琛常说的一句话:以色事他人,能得几时好?他打了个寒颤,直觉这不是什么好兆。

甄蓁穿戴整齐了就是一身飒爽英姿,高挑纤细,双目炯炯,一脸的精英败类。

云铎有的时候真恨她看不到自己穿飞行制服的样子,其实论漂亮绝不比她差的。可恨自己现在天天便装,让甄蓁的师姐笑话是:荆钗布裙。

甄工出了门,后面就跟了一堆人,就是这么排场。云铎妾身不明,不便相送,只是站在窗旁看着。走到楼下的时候,甄蓁别有深意地回头往自己房间的玻璃窗方向看了看,挑着半边嘴角笑得有点儿邪,她貌似不经意地仰起头,用嘴型对着云铎的方向说:狐狸精。

她知他在这里。

云铎站在窗边想一想,从窗帘后朝她伸出了一根中指。

甄蓁显然看到了,一笑而去。

云铎目送着甄蓁走远,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,不由得笑了出来。

他有点儿得意洋洋的想:丧什么丧啊?成年人的世界多有趣!

嗯,也难怪。

曹琛是单身狗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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