兄弟姐妹们,这里的合集已经给删地跟狗啃的一样了。大家想看无删节版的可以去搜索“雁北堂”--一个小众小说网站。去那里搜索“墨青”就能找到所有完整故事。
这里没法放链接,麻烦大家移步吧。多谢。

关于

淮南淮北 第三十二章 牢狱之灾 斥革衣衿,梏械备加。郎垂死,无一言。宰以为妖。--《聊斋·书痴》

宰怒,收郎,斥革衣衿,梏械备加。郎垂死,无一言。宰以为妖。--《聊斋·书痴》




果然,苏淮南很快就被她妈抱住了,她听到妈妈温柔和蔼地规劝自己:“好孩子,不害怕。他是坏人!妈妈是在帮你摆脱他!”

妈妈的怀抱温暖又柔软,苏淮南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发酵又黏稠的沼泽。这片沼泽舒适又危险,却缓慢而不容置疑地要把她完全吞噬。

苏淮南瑟瑟发抖,莫名恐惧,可她只能紧紧地攥住拳头,默默啜泣。

过了好久,直到妈妈有事离开,直到确认身边无人了,苏淮南才慢慢地摊开了手掌,郑扶苏给她留下的是单只羊脂玉兔耳钉--和她戴的那只刚好可以凑成一对儿。

他说他的命在她手上?为什么?她有这个本事吗?

耳边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,苏淮南匆匆把耳钉戴好,不知为什么,她不想让妈妈知道郑扶苏给她了这个玩意儿。

果然是妈妈去而复返,妈妈给她擦干泪水,声音温柔如同蜜糖:“宝贝儿,来妈妈办公室一趟好不好?”

刚刚哭得头疼,苏淮南觉得特别疲乏,她知道自己现在脸色肯定很差。如果是郑扶苏在,他一定会发现她脸色好差,他一定会让她去好好休息。

苏淮南发现妈妈永远不会发现这些细节,面相慈爱的妈妈甚至不由分说地拉起了她的胳膊:“有些事你该知道了。你总不能永远被那王八蛋蒙蔽下去!”

苏淮南自然明白,妈妈嘴里的“王八蛋”就是郑扶苏。

一瞬间她不禁腹诽:怎么就蒙蔽了?反正我想不起来,还不是你们一个个说什么是什么?再一转念:既然看了郑扶苏想让她看的照片集,那么再去听听妈妈说什么了好了。省得偏听偏信!揉一揉额头,好累!有钱也好累!

 

西苑 一层

 

苏淮南发现妈妈的办公室比她想得宽敞气派,巨大的老板台上堆满了文件,真皮沙发看着就价值不菲。

让苏淮南没想到的是,屋子还坐着两个男人,好像都有话要说。

妈妈温婉介绍:“南南啊,这位是张律师,给咱们锦华实业提供法律服务好多年了。”

苏淮南恍惚记得在那天在派出所看到过这个人,她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。

然后她就见妈妈指着宋岷,神色少有地忸怩:“这是……你宋叔……嗯……咱们家宋司机……”

宋岷她认识的,这两天都在妈妈身边晃来晃去。只不过今天才被正式介绍给她,可见妈妈对这人定位也是尴尬。苏淮南没有忽略宋岷听说自己是个司机时,脸上瞬间的懊恼不悦。

 

妈妈显然不关心宋岷的感受,她扶着她好好坐稳之后,简单吩咐:“你们把你们知道的跟她说说吧。”

苏淮南觉得张律师同情地看着自己,他咳了一声:“大小姐,郑先生贪污的事情,证据确凿。在最近的厂房改建工程里,他挪用了十八万现款。这是票据。这是他的提现记录。”

苏淮南突然想起:“妈妈,这是他要从樊贵那里把我赎出来用的钱啊。这钱是用在我身上的……我觉得不能算……”

然后,苏淮南就觉得妈妈跟看个傻子一样看着自己:“他正大光明把你带回家,让你回来做你的锦华董事长一分钱都不用花!你也不想想,他为什么不把你带回来?”

苏淮南顿时语塞。

她听到妈妈低声口气:“孩子!你怎么不知害怕呢?你要是让他瞒满两年就被销户死亡了。到时候他和妈妈分家产,一人两亿七千万呢!”

苏淮南看到妈妈对张律师使个眼色。

张律师接着说:“我们查到郑先生最近在咨询移民律师,他看中了几个日本物业。看来有带着化身‘林淮北’的大小姐永远离开这里的打算。如果大小姐以‘林淮北’的身份和他移民的话,大概再回来就难了。”

苏淮南微微战栗,她觉得妈妈温存拉住了自己的手:“南南!妈妈真替你捏把冷汗啊。这就是你在中国,那么多人看着,他没法向你下手。他要是真把你带走了,到了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,日本自杀率那么高,你万一死了失踪都没人找你!我看他就是没安好心!”

苏淮南张了张口想说什么,但是什么都没说出来。

那时妈妈摸着她的长发,痛心疾首:“孩子,你忘记了!你让那穷小子勾搭到手之后就抑郁了!你怎么得病的?还不是他天天PUA你?口口声声你什么都不会,什么都干不好,不让你出去工作!你睁开眼睛世界里就他一个人!他这么独占你!你不抑郁都奇怪了!孩子,听说他学过催眠。多吓人啊!你不觉得他催眠你么?”

苏淮南想起郑扶苏时常抚上自己耳后的温柔手指,莫名打了个寒颤。

黎丽当机立断把女儿搂在怀里,不停地摩挲:“孩子!你就是中了他的蛊了!”

惧如同电流酥软了身体,苏淮南伏在妈妈怀里抽抽噎噎地哭了出来。

黎丽趁热打铁,看向宋岷:“你不是也有话要跟大小姐汇报吗?”

宋岷撇嘴:“还说什么啊?谁不知道郑总这些年守着大小姐也没闲着啊。他在外面包养了个小姑娘儿,按月给钱。大小姐!你看,你看,这是他银行的转账记录。”

黎丽饶有兴致地“哦”了一声,满脸八卦:“那狐狸精还有这事儿呢?瞒得够严的!”她垂头看了看那张纸,随即脸色一变,狠狠瞪了宋岷一眼。

苏淮南被妈妈紧紧搂着没看见这些,她垂头看了看那张纸:果然是郑扶苏的转账记录。被转账的对象叫叶葳蕤。

很多年了,每年都有几笔,看起来郑扶苏对这个女人真好,攒了钱就给她。后面居然还有几张照片,照片上的女孩清秀妩媚,郑扶苏搂着她肩膀的自拍,两个人都笑得好甜。

苏淮南心头翻江倒海!酸得几乎吐出血来!俊男美女还真有夫妻相啊!

黎丽匆匆把这几张纸收了起来:“老宋!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也拿给大小姐添堵?”

苏淮南却不想轻易放过这些腌臜:“妈!让我看!我想知道,他都背着我干了什么?”

黎丽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:“别看了!宝贝儿!你就知道他是个心机男!他为了认识你这个富家女不择手段啊!在你汽车面前摔倒碰瓷儿把命都豁出去了!你一个好人家的孩子,哪儿见过这个啊?这边儿看你入了套儿,他分分钟把谈了多年的初恋给甩了!坑得人家姑娘恨他多少年啊?现在报仇报到咱们公司的脑袋上!你说!这不是个狐狸精是什么啊?你不信你去问远峰的业务代表!公司上下,谁不知道?”

 

那天,在那个豪华冰冷的办公室里,黎丽强逼着泪眼朦胧的女儿和自己对视。

黎丽久经商场,气势慑人,她抓着她的肩膀,一字一句地吩咐:“和他离婚!马上!不许反驳!他是坏人!”

苏淮南哭到浑身颤抖:“可是……可是……他肯么……当初樊贵就不肯和我离婚,我怎么都甩不掉他……”

回想刚刚和看守所秦所长的一番通话勾兑,黎丽笑得志得意满:“你放心,他一定肯!他熬不住!女儿啊!这才叫报应不爽呢!”

 

一个个的惊雷炸下来,苏淮南就是觉得头晕,今天接受的信息实在太多了!多到超过苏淮南重伤未愈的脑袋瓜子的处理极限。

她迷迷茫茫地想:真的吗?这都是真的吗?也许没错吧!那么多证据!人人说他不怀好意!字字都是诛心之论!而且他在外面还有情人……他的情人那么漂亮,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好爱她!那她算什么?一坨钱么?存在即耻辱!眼前如有霹雳雷霆、雪色白光照亮了她脑海中最黑暗的角落!

她想起了淮北的那本台历!HNLG(淮南老公)不是人!把HN(淮南)从家里拐出来!S(宋叔)说L(黎)姨要给她看证据,ZN(渣男)去死!

苏淮南毛骨悚然!

那天,苏淮南就记得妈妈搂着自己哭得泣血带泪:“这些年妈妈在公事上被郑扶苏打压欺负!就是那姓郑的不安好心!子系中山狼,得志便猖狂!”

宋岷跟着咬牙切齿:“要不是黎总看得紧,郑扶苏分分钟把公司搬空了!要不他能把丈母娘看做眼中钉肉中刺?也就黎总是锦华多年的当家人,才没让他挤兑死!我们这些给黎总当手下的,跟着吃了不少亏,稍微有个错儿就开除,他看不顺眼的判刑的都有!哎,他也有今天!老天有眼啊!”

倒是坐一边儿的张律师表情尴尬地一言不发。

后来,精疲力竭的苏淮南就在《离婚协议书》上签字了,她受不了了,脑子乱成了一锅粥!

张律师说她和郑扶苏有过《婚前财产协议》:只要他们离婚,他就什么都没有了。别说房子、车子,说连公司给他买的好衣裳都得给扒下来,这才叫净身出户!

这个认知让淮南很是蹙眉不忍。

黎丽撇嘴冷笑:“反正他要去坐牢了,管吃管住!”

妈妈的话好刻薄,苏淮南本能不悦,但她没抵抗,她的心空荡荡的,提不起丝毫力气。

其实,把协议交给张律师的时候,苏淮南有些希冀郑扶苏把这份协议书原样摔回来。他要是真像妈妈说的那么不是东西,那么也许他会跟她死缠烂打的吧?樊贵都跟她死缠烂打!何况结婚五年的丈夫呢?他总该和她见一面,她想听他急切地对她解释,说自己是如何冤枉!

但她什么都没对律师说,她害怕郑扶苏真是个妖怪。说到底,她是个懦弱的人,她讨厌这样的自己。

 

后来,淮南生了一场病,莫名烧了好几天。

她醒来的时候,华丽的大床上只有她自己。

照顾她的赵阿姨说:她梦里总是呜呜咽咽地哭。马上要过年了,公司事情多,黎总没法儿一宿一宿地给她擦眼泪不睡觉,已经搬到客房去住了。

赵阿姨撇嘴:“说到底,还不是那个姓宋的离不得……咳咳……唉……”

苏淮南无力地拢了拢头发,低声问:“我妈现在在哪儿?”

赵阿姨有点儿黯然:“黎总去公司了啊。扶苏……嗯,公司就指着黎总一个人独掌江山,她能不忙吗?”

苏淮南“哦”了一声,然后就沉默了。

赵阿姨看着眼前这个神色晦暗的大小姐,忽然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。

虚软地扶了扶额,苏淮南轻轻吩咐:“阿姨,我想回那边去。”

赵阿姨一怔:“你要去哪儿啊?”

淮南随手指了指东苑,她的声音很低:“我听人说,我一直是住在那里的。”

 

除夕日,过大年。

《吕氏春秋·季冬记》中说,古人在新年的前一天用击鼓的方法来驱逐 “疫疬之鬼”。

黎丽这些日子过得很痛快!她也除了身边的“疫疬之鬼”!自从七年前女儿成年,自从五年前掌珠成婚,自从三年前“乘龙快婿”在不肖女的授权下冒头蹿升,她就没这么痛快过!

锦华实业在她手里做大做强,凭什么让别人指手画脚?她有时甚至是妒恨女儿的,她只要活着,就能轻易拿走她苦苦奋斗才获得的一切。就为你姓苏?就为你爹的遗嘱?就算你是我生的,我也咽不下这口气!尤其以前的淮南还和她不亲!

还好这次回来的南南不一样了。她温顺又乖巧,还会软绵绵地叫“妈妈”。女儿明明二十五岁了,可是失忆之后就迷迷茫茫的,看着还是当年公婆送到她身边的小女孩儿。

黎丽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居然有机会重开一局!没有郑扶苏的一局!

安排了公司的一切,该发红包的发红包,大伙儿热热闹闹、高高兴兴地提早一个小时下班!公司上下谁不称颂黎总圣明?

当然,也不是各个都服。

譬如以陈玘墨为首的原总经理麾下,他们全体缄默;譬如这五年郑扶苏一力打理生意的东北、华北和西北分公司大佬,看着她也有些讪讪的;甚至与郑扶苏平素接洽的重要甲方,言辞之间很有些为他求情,说什么十来万又不是大事,家丑最好不要外扬。

黎丽愤愤不平:这小狐狸精居然有些人缘儿!

不过这也不急在一时,有道是树倒猢狲散,左右郑扶苏坐牢了,他的影响力散去是早晚的事儿。黎丽与经侦刑警讨论过,就现有的证据,郑扶苏已经算数额巨大。如果无法返还赔偿,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妥妥没问题。

她知道郑扶苏这些年所涉不止于此,要是能让她找出新证据来,她一定会做成个铁案顶格判。最好让他一辈子别出来!

他被批捕也有几天了,听说那小子在里面很吃了些苦,可还不肯签那张《离婚协议书》!那也不要紧,他牙硬,就继续挨吧,她倒要看看他能挺多久?那么缺德的主意,要不是看他使在樊贵身上,她一届妇道人家还真想不出呢。

真是一报还一报!

回家的路上,黎丽想:不知南南感冒好些了没?这两天吓到孩子了。没关系,新春放假,她这个当妈的多陪陪她就是了。

 

回家之后,冷清寂寥,太安静了,安静到屋子里一点儿生气儿都没有。

齐阿姨怯生生地告诉黎丽:“大小姐搬回去了。”

黎丽扭头就往东苑走,谁知东苑压根没开门。

黎丽砸了许久,才把赵阿姨叫出来。

黎丽横眉立目:“大过年的,她要干什么?又不想认我这个妈了?她到底要干嘛?!”

把苏淮南从小照料到大的赵阿姨连忙拦着黎丽大声小声:“黎总,小声点儿,南南吃了药睡下了。她说了,祝妈妈新年快乐,万事如意。”叹口气,赵姨慢悠悠地劝:“黎总,您别吓唬大小姐了。你就不怕她又缩回顶楼去不吃不喝了?要是再犯了抑郁症,现在又有谁能哄着她?再说了……您忘了她为什么不喜欢那边儿?您就不怕她想起来?”

黎丽脸色一变,不由愣住了。

 

市看守所

 

陈玘墨看着玻璃对面的郑扶苏,眼圈儿都红了:“你怎么瘦成这样了?老大你怎么了?”

郑扶苏捂着嘴咳了几声:“没事!就是住这里……不太习惯……”

陈玘墨一眼瞥见郑扶苏围着肮脏纱布,肿得青紫斑斓的手掌:“你的手怎么了?!”

郑扶苏叹口气:“樊贵咬的。我在这儿要干的活儿多,总不收口儿。哎呀,你巴巴儿的来,难道给我体检的么?时间有限,有话快说。”

陈玘墨拿着资料满脸匪夷所思:“老大,怎么会出这么个数儿啊?十八我能理解,一百多……”

郑扶苏咳嗽一声,瞟了四周一眼。

陈玘墨想了想:“怎么会有这个七十三万的认定呢?我看了看,全发生在董事长不在的这小半年里!你……你不会吧?”

郑扶苏脸色黯然:“我被人设计了。最近三年,除了那十八万,我没拿过其他的。南南如果不回来,什么都是我的。我何苦……”

陈玘墨连忙点头:“我明白!我跟孙律师研究过你的案子,这五十五万跟经营相关,去向非常混乱,经侦还在追这些钱的下落。但那十八万真是证据确凿。你就算是为了救南南,这也是板上钉钉的违法犯罪!十八万,够上数额特别巨大了。老大!你手里还有多少钱?我去联络一下儿葳蕤,咱们看看能凑出来多少?先给你退赔了吧。”

郑扶苏连忙摇头:“别和葳蕤说!她要是有钱,怎么会跟我开口呢?葳蕤太苦了,小日子才刚走上正轨。”

陈玘墨急得搓脸:“等我卖房也来不及啊!”

郑扶苏苦笑:“我想退赔也没用。黎总恨不得我死在牢里,她是不会和解的。”

陈玘墨看着憔悴的郑扶苏:“老大!去求董事长吧!夫妻一场。她出点儿私房钱,至少能让你少判几年啊!”

郑扶苏眼尾泛红,他倔强地别过了脸。

陈玘墨简直苦口婆心了:“老大!我听人说了,真正监狱还好混点儿。你这在看守所是最难熬的。黎总这是处心积虑要抻死你!你看你的脸色!你是不是在里面过得不好?我去……我去求求秦所长……”

郑扶苏怆然摇头:“你不求他还好。秦所长,你会求,黎总难道就不会求吗?毕竟现在是黎总给他们发订单。”

陈玘墨都快哭了:“老大……你不该是这个下场!你还不都是为了南南?她怎么这么没有良心?!我找她说理去!”

郑扶苏声音不大:“也好,你替我去看看南南吧。那天她吓坏了,黎总不会好好哄她的。”

陈玘墨气得都要撞玻璃了:“恋爱脑!你能说点儿有用的吗?她吓坏了算什么?现在要紧的是你自己!”

突如其来的一阵咳嗽让郑扶苏面红耳赤:“还有那个新司机,叫江森是吧?你把他给南南送过去。南南以后要出门,没个自己的司机太危险。”顿一顿,他含泪嘱咐:“玘墨,现在只有南南可以救我。也只有她能翻这个盘。但我不确定她还愿不愿意……咳咳……”

郑扶苏咳得好凶,陈玘墨隔着玻璃没法给他拍背,急得脸红脖子粗:“你到底哪儿难受啊?我给你带药来。”

听见这个“药”字,郑扶苏脸色瞬间更差:“如果南南不愿意,你也不要勉强她。”

陈玘墨翻个大白眼:“你真是上辈子该了她的!”



评论
热度(5)

© 墨青 | Powered by LOFTER